离 家 的 孩 子——献给母亲节

     离 家 的 孩 子

        图 文 / 陈 炜

    母亲节即将到来之际，谨以此文献给天下勤劳善良的母亲！   作者题记

“陈炜，多呆几天再回去吧！”父亲酸楚地说。

“儿，过完十五（元宵节）再走吧！”母亲说话时，眼眶潮湿了。

这两句话，短短几个小时，父母重复了几次。明天就要走了，我的心里，有一种难以言状的痛。这痛，让我好难过，几次强忍住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这痛，让我觉得父母哆嗦，让我心里烦躁。

时间已是凌晨一点，我们一家人还坐在火炉旁。炉火里的无烟煤，散发出淡蓝色的火苗，火苗不停地往上窜。冰冷的凉气，却丝毫不见减少。

“爸爸，妈妈，我明天必须走！”看着父母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亮白色，我虽然不忍伤他们的心，还是坚定地说。

“我和你妈都快七十岁了，这次能够见到你们，还不知道下次——”父亲没有说完，转移了话题。“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

我抽了一支烟递给父亲，他没有接，起身走到堂屋。

母亲一言不发，起身上楼去了。

我站起来，把衣服、充电器、洗漱用品一古脑儿地收进旅行包里，迅速地。然后，重新回到火炉旁。像这样的程序，已经不是一次了，几乎每次回家，都是这样。在这样的夜晚，只要他们不喊我睡，我会一直陪他们坐着。我知道虽然只能陪他们多呆几个小时，但这几个小时，对于一个长期漂流在外的我，对于对我还在牵肠挂肚的他们，是何等的重要，甚至弥足珍贵。

父亲提着醺制好的两只猪腿，回到火炉旁，说：“今年杀的年猪又肥又大，你们不喜欢吃肥肉，捎两只猪腿回去吧！”

我连忙阻止：“爸，你们留着招待客人吧！我路途远，拿着挺麻烦。”

“顺路带货，有啥麻烦？”父亲一边说，一边找来斧头，把猪腿放在木板上，砍成两截，放在一个麻皮袋子里，找来小半截绳子，结结实实地扎了几圈，系牢后，提到我的旅行包边。

母亲提着两包东西到了火屋，嗯咽着对我说：“这包核桃，我特意给你留着！另外一包洋玉皮，好歹也算这地方的特产，你带回去，有朋友去你家时，炸来下酒！”

我走到母亲身边，极力控制着情绪，语气平和地说：“妈，这些东西城里面有卖，你们留着自己吃吧！”

见我不拿，母亲生气地说：“儿，我晓得城里虽然有，但要花钱！买一皮菜买一杯水，哪样不要钱！”

我无言以对。每次回家，他们总是大包小包地给，我却不想要更不想拿。所以，每次为了这事，娘母之间，总要发生争执。可是每次即使我当时不拿，我走时他们总要提着东西，把我送到车站。我知道自己的拒绝苍白无用，只好回到座位上。

接下来，我们聊一些家事，这虽然不是我最感兴趣的话题，却是我最喜欢了解的话题。我希望和他们一直聊到天明，可是还没有到三点，他们已经催了我几次。“你早点睡吧，放心睡吧，一早我们喊你坐车。”我有些内疚地说：“不用了，我把手机上的闹钟调好就行了。”

六点刚到，我的手机还没闹铃，母亲便喊我起床了。我到火房时，父亲也坐在那儿，握着乌木烟斗，吸着旱烟。

炉火上放着一个锑锅，锅内煮沸的水，啵啵啵地响着，白色的热气，从气孔内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火房内有一股暖流，慢慢弥散开来。

母亲揭开锅盖，用筷子把煮熟的鸡蛋，一个一个地拈起来，放在盘子里，说：“儿，你先吃几个，其他的带在车上吃。”

看着母亲眼睛有点红肿，我心疼地说：“妈，你没有睡觉？”

母亲笑着说：“咋会不睡！我只是比你们早起一点儿。”

我清楚，父母一夜没睡。我知道母亲在说谎。这是一种带有宽容博爱的谎言，也是唯一让我感动的谎言。

背着行囊，我与父母道别，他们坚持要送我上车。

“我已经是很自立的人了，你们就不要为我欠心挂肠了”。我劝他们说。

父亲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我旁边说：“你们几姊妹，以前我们最放心的是你，现在其他的处境都比你好，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

我内心飘过一丝难过，有心内疚地对他们说：“爸妈，你们放心吧！做生意赢亏都很正常，时运不济可以让我亏点钱，但却难以阻止让我成长和成熟。再说，等以后有机会赚回来就行了。”

母亲说：“儿，讲不担心不牵挂，那是假话。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我们巴不得你们几姊妹都过得好！”

父亲又在催促：“走吧，我们不是想帮你提东西，而是想多看你几眼，多跟你聊几句。”

   或许，有很多话我想对父母说，他们有许多话也想对我说，我和父母却默默地走着，一路无话。

   从我家到车站的距离，仅有八百米。这八百米，却是我和父母一生也走不完的里程。

   备注：这是十年前写的一篇文章，曾被多家媒体采用和转载。每次回家，最怕的就是别离，可每次，都必须经历。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怜天下打拼人，在2017年母亲节即将到来之际，谨以此文献给天下善良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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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小历：陈炜，作家，证券投资师，独立学者，摄影师，情客网、情客旅行网、贵州情客旅行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创始人、CEO。从事过技术员、编辑、记者、广告策划人、职业经理人、证券投资理财人、商人和职业投资人等职业。八十年代末期开始文学创作，创作涉及各种文体，作品多次荣获大奖并入选各种文集，著有长篇小说《大赌场》和《明争暗斗》。长篇小说《大赌场》荣获2003年贵州省文联首届文学招投标中标作品，填补了贵州金融长篇小说创作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