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商的“四千精神”（走遍千山万水、吃尽千辛万苦、说尽千言万语、想尽千方百计）是浙江人创业成功的“重要工具”，因为有了这些“工具”，浙江人才能越来越有钱。

作者：施南（抱朴财经评论员）

很多人在讨论城市、省份的时候老是喜欢讨论GDP，尤其喜欢讨论GDP总量，我觉得意思不大。

我更直接，我喜欢讨论钱，因为有钱才是硬道理。

最近，浙江出了一组数据，告诉我们什么叫“有钱”。

2024年浙江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达67013元，超过全国平均水平2.57万元，甩开排名其后的江苏1.16万元。事实上，浙江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已连续多年位列全国各省区第一，仅次于上海和北京。

从浙江11个设区市公布的数据看，2024年杭州全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76777元，位列浙江省第一；但在城镇和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方面，收入最高的分别是绍兴和嘉兴。

值得一提的是，即便是浙江最“穷”的城市丽水（衢州数据暂未公布），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也超过了5万元，高于重庆（39713元）、西安（45082元）等大城市。

01 浙江人均土地面积小

浙江人为什么这么有钱？难道是因为浙江地大物博？不好意思，还真不是。

浙江地形复杂多样，地势由西南向东北呈阶梯状倾斜。全省陆域面积中，山地占74.6%，水面占5.1%，平坦地占20.3%，有“七山一水两分田”之说。

浙江省的土地面积约为10.55万平方公里，在全国34个省级行政区中排名第25位。

2023年末，浙江省常住人口为6627万人，人均土地面积在全国排名第25位，数据为1.6平方公里/人。

浙江省人均土地面积相对较小，是因为人口密度较高且土地资源有限。

浙江人为什么这么有钱？难道是因为浙江的985、211高校多？不好意思，也不是。

浙江只有1所985高校，即浙江大学。在全国39所985高校中，浙江大学的综合实力排名位居全国第5。

浙江省也只有1所211高校，还是浙江大学。浙江省在985和211高校数量上均排名第15位。

▲杭州浙江大学紫金港校区

那么，浙江一定是粮食富足的省份了？毕竟这么有钱。不好意思，也不是。

浙江耕地资源有限且分布分散，这种自然条件限制了粮食生产的规模和总量。浙江省2024年的粮食总产量约为650.2万吨，而全省粮食消费量约为2350万吨（约470亿斤），产需缺口较大。

尽管粮食自给率较低，但浙江省通过多种措施保障粮食安全。

▲杭州龙坞茶园

你看，这就是浙江的牛气之处：

无论是土地面积、高校数量、粮食产量在全国的排名都不高，但就是把收入干到了全国领先，凭什么？

你要知道：1978年，浙江省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332元，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165元，当时的浙江也是穷得叮当响。

02 浙江经济多头并进

浙江人之所以有钱，在我看来主要是“政策力量+地理优势+人文底蕴”。

政策的力量是什么？当然是改革开放的政策释放了民间活力，所以，浙江人才能冲破藩篱有机会创业赚钱，没有这个改变，浙江人再聪明也枉然。

浙江今天之所以被定位“共同富裕示范区”，和浙江经济本身的发展特点有关系。

浙江自改开之后，其区域经济就是多头并进的趋势，并没有局限于省会杭州，而是杭州、宁波、金华、义乌和温州表现都很突出。

现在来看结果，大致如下：

杭州余杭区是浙江经济增长最快的区域之一，余杭区的经济快速增长主要得益于其强大的科创能力、数字经济产业以及政策支持，使其成为浙江经济增长的核心引擎之一。

宁波的经济快速增长主要依靠其强大的制造业基础，特别是单项冠军企业和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的集群效应，使其在全国制造业中占据重要地位。

▲宁波

金华的经济快速增长主要得益于义乌的外贸带动和自贸试验区等开放平台的建设，推动了对外贸易和新兴产业的发展。

义乌通过创新贸易业态模式，特别是小商品贸易的国际化发展，使其成为全国外贸增长最快的地区之一。

温州的传统产业如汽车零部件、电气等正在加快迈向高新化，成为经济增长的重要支撑。

所以，你看此前的民营经济座谈会上，马云是杭州人，参会的王兴兴是浙江宁波人，他也是Unitree Robotics（宇树科技）创始人、CEO、CTO。

参会的正泰集团董事长南存辉是浙江省温州乐清市人，是“浙南模式”的探索者和代表。正泰集团是智慧能源系统解决方案提供商，旗下正泰电器为中国首家以低压电器为主营业务的A股上市公司 。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代表人物。

▲温州

温州人的风光时刻其实比杭州人来得更早，温州是中国重要的制造业基地之一，其主要产业包括传统制造业和新兴产业两大类：

传统制造业包括鞋革产业、服装产业、电气产业、汽摩配产业、眼镜产业、印刷包装产业，新兴产业包括数字经济、生命健康产业、新能源产业、新材料产业。

温州人是中国最早一批走出国门创业的群体之一。他们在世界各地开设工厂、开设店铺、从事贸易，将温州的制造业产品（如鞋服、眼镜、电气等）推向国际市场。

温州人在意大利、西班牙、法国、南非等国家开设了大量的鞋服工厂和贸易公司，形成了“温州街”“温州村”等具有特色的商业区域。

在改革开放初期，交通并不发达，浙江各城市“各自为战”，居然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浙江也并不是靠省会杭州来拉动经济，这是很了不起的。

03 地理开放性让浙江受益匪浅

浙江经济的“满天星斗”和浙江的地理环境确实有关系。

浙江在地理上大致分为几块：浙北平原、浙西中山丘陵、浙东丘陵、中部金衢盆地、浙南山地。

但浙江全境的几个重要城市（除金华之外），都在海边或者距离海岸比较近，这就使得浙江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之下，得以借趋势之利、地理之利可以扬帆海外，这和广东是一样的。

改革开放之初，浙江人靠一些便宜的鞋帽衣服等产品进入海外市场，如今机电产品是浙江出口的重要支柱，2024年机电产品出口达1.50万亿元，同比增长10.6%，占全国份额提升至12.1%。

具体包括：运输工具、机械设备、电气及电子产品、高新技术产品等。

海运的相对便宜，以及满足海外市场和国内市场带来的经济收益，使得浙江人眼界大开。

等阿里巴巴在杭州崛起的时候，其实已经是浙江经济的2.0阶段，数字经济大行其道，浙江人在数字经济里又尝到了甜头。

他们发现数字经济不但可以帮助自己卖货，而且可以提升制造业，更可以带来政务服务的效率，于是，决定把“店小二”精神实践到底。

这就叫实现了正反馈：

你越是开放，你就越聪明，能量也不一样。

你越是会用数字经济工具，你就越明白，给创业者、普通市民带来的爽感就不一样，大家就会口口相传，说“浙江就是好，服务到位”。

结果是什么呢？

截至2023年末，浙江省常住人口为6627万人，比2022年末常住人口增加50万人。

人人喜欢美好生活，很多人投奔浙江。

地理上的开放性确实让浙江受益匪浅。

04 浙江人“崇文重商”是传统

从人文底蕴上讲，浙江也有她的独到之处。

浙江人的组成大致如下：

最早的原住民、中原移民、徽州移民、浙南山区的畲族和客家人、沿海地区的福建移民、近代和现代移民。

这种多元的移民背景使得浙江成为了一个文化包容性强、人口成分丰富的省份。

浙江的包容与多元不是口头上的，而是历史形成的。

一方面，浙江拥有“万年上山、八千年跨湖桥、七千年河姆渡、五千年良渚、千年宋韵、百年红船”的完整历史脉络。

另一方面，浙江的文化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包括吴越文化、阳明文化、和合文化、南孔文化、海丝文化等。这些文化在浙江大地上相互交融，形成了独特的文化景观。例如，吴越文化以精致、包容著称，阳明文化则强调“知行合一”的哲学思想。

▲杭州市吴越文化博物馆

这和浙江经济区域的“满天星斗”相映成趣。

而且浙江人在历史上就有“崇文重商”的传统：

多次移民带来的“衣冠南渡”，当然会让浙江人比较崇文。而且南宋定都临安（今杭州），宋朝是出了名的“崇文抑武”的朝代，这就更加剧了浙江人的崇文倾向。

何况浙江山多地少，你想大力发展农业也不可能，反而是做贸易，做工商业更容易获利，赚了钱再去买粮食就是了。

所以，浙江人“崇文重商”是由多重原因造成的。

▲杭州西湖文化广场

结果就是：

浙江形成了“义利并重、工商皆本”的文化传统。这种观念起源于宋代浙东学派，如永嘉学派的叶适提出“崇义养利”“成利致义”，反对空谈义理，主张义利统一。这种思想在明清时期进一步发展，形成了“工商皆本”的区域文化，为浙江人经商提供了思想基础。

何况，浙江地处东南沿海，山海并立，形成了海洋文化和内陆文化交融的独特地域文化。这种文化具有“海纳百川、兼容并蓄”的品格，使得浙江人既重视文化教育，又善于从事商业活动。例如，宁波地区因海洋文明的影响，孕育了“宁波帮”商人群体，他们在近代创造了100多个“中国第一”。

在合适的历史条件下，浙江人给点阳光就灿烂，他们的商业天分就会大放光芒，1978年之后的浙江人走的就是这样一条阳光大道。

从历史上来看，浙江人具有“敢为天下先”的精神，这种精神在历史上表现为“四民同道”的观念，即士、农、工、商各职业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正是因为这种平等意识，使得浙江天然具有领先的营商环境，使得浙江率先践行“店小二”精神。

浙商的“四千精神”（走遍千山万水、吃尽千辛万苦、说尽千言万语、想尽千方百计）是浙江人创业成功的“重要工具”，因为有了这些“工具”，浙江人才能越来越有钱。

2024年10月12日，全国工商联发布“2024中国民营企业500强”“2024中国制造业民营企业500强”“2024中国服务业民营企业100强”三张榜单。

浙江民营企业分别有106家、109家和19家上榜，加上此前发布的“2024中国民营企业研发投入500家榜单”和“2024中国民营企业发明专利500家榜单”，浙江民企上榜数量均排名首位，一共拿下5个全国第一。

这是浙江民企第26次拿下“中国民营企业500强”上榜数量之最。

国新办去年举行的一场新闻发布会则透露，浙江全省市场经营主体达1040万户，“相当于平均每6.5个浙江人就有1个老板”。

浙江人为什么这么有钱？

因为浙江精神就是“干在实处、走在前列、勇立潮头”，因为浙江人就是喜欢自己创业，所以干就完了。